“你效忠于谁?”
“是大小姐和您,老爷。”
公爵露出满意的神情,随后拍了拍手,将放在桌下的手铳摆上桌面,推到了距离罗德最近的一个角落里。
银色的金属造物在灯光之下反射着出冰冷的光泽,但罗德可没空去欣赏镌刻其上的美丽花纹。
身体对死亡的威胁并没有做出反应,就连心跳的速度都没增加,但罗德的精神层面却仿佛遭受雷劈一般,产生了瞬间的空白。
“很好。看来你确实是罗德。我还以为今天晚上我的书房里要难得搞一次大扫除了。”
果然……多亏了自己还有着作为管家的本能,但凡刚才有一丝犹豫,恐怕脑门当场就会被子弹洞穿吧。
差点就死了。
罗德后怕地想着,瞥了一眼在不同世界线中或许已经杀死了自己的凶器,虽然得到了管家的本能形成的缓冲,但这对生活在现代、遵纪守法的普通人而言还是太过刺激,差点把他的灵魂吓到宕机。
面前的人随时都可以轻描淡写地杀死自己——知晓这一点的罗德,感受到一阵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冷,身子也随之一动不动,如同被冻僵了的尸体一样。
……公爵是认真的。
这里可不是被枪击中,只会不痛不痒减少某项数值的游戏,而是用套着欺骗性的“游戏”外表正常运转的真实世界。
然而,公爵的头上却漂浮着如墨般漆黑的善恶值,一旁“等级 80”的字样,却又提醒着罗德,他的确穿越进了“游戏”之中。
虚实结合的世界就像是伪装起来的食肉植物,每当罗德放松警惕时,都会朝他露出锐利的尖牙,试图将他一口吞下。
……是自己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。
管家如此反省着,垂下眼眸。
“这是必要的举措,罗德。从你进房间后一言不发开始,我就在观察你了。以往的你肯定会一进门就告知我自己来了,但现在却会安静等待合适的时机才开口,该说你学会了察言观色呢,还是另有其人呢?”
公爵咧着嘴角,向后靠去,躺在了柔软的椅背上。
没有变化?不,罗德确实发生了改变,作为在政界起舞多年的公爵,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点。
无论罗德想要成为一个阴沉的小鬼,还是开朗温柔的青年,都与费斯公爵无关——他对人的评判没有复杂到需要专门列出表格来分类,只有能不能保持对他的忠诚。
因此,怀疑罗德被人替换、或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——就像最近帝都中风风火火的催眠魔法师——也是情有可原。
不过,看来是我多虑了。
公爵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,冲着管家眯起了眼睛。
年轻人的可塑性相当宝贵,若是罗德真的能成功换下那张阴沉脸,对公爵来说反而更加有用。
“我明白,老爷。”
罗德平复了一下心情,回答道。
“很好。那么,我也不追究你这几天没有向我呈上来的报告了。罗德,你还记得,我当时怎么交代你帮助爱露媞的吧?”
“知道。是要我收集竞争对手的情报给大小姐,让她利用这些去削弱太子妃候补们的影响力,直到她们放弃竞争。”
“你有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,是吗?”
公爵沉下声音,轻轻拍打着扶手。
没错,这就是原本为大小姐安排的本格恶役千金路线,但本该完美实施该策略的现在,由于受到各种各样因素的影响,那些千金们不仅没有被踢出局,对待太子殿下的方式反倒越来越大胆。
岂有此理!
公爵不打算骂得太难听,因为他本质上也在让女儿去做一样的事情——最好能比那些小丫头片子做得更加过火。
游戏中的大小姐也正如他所愿,强行登上了太子妃之位,但在之后男女主角的影响、以及太子本身就不喜欢她的感情下,休了大小姐的婚约,并且还把她流放至了边境。
同样,公爵也因为东窗事发而被夺去头衔,押入大牢之中。
家庭与感情上的双重崩坏让爱露媞的精神也同样受到影响,并且就此接受了暗之女神的呼唤,开启了复仇之旅,不断作恶阻挡主角们收集“光之图腾”。
“是的。”
“不过她根本不愿意做那些事,对吧?哼,这臭丫头根本不知道别人为她操了多少心。”
公爵一想到女儿那张冷冰冰的脸,又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够了,罗德。我的女儿可没有这么容易在几天内就能开窍,下周五就是选出太子妃的皇室舞会,也就是说,我们只剩下六天的时间可以动些手脚。”
“所以我们需要做什么,老爷?”
“很简单。罗德。只要把那些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千金小姐赶出赛场就行。我想你应该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吧?威胁、利诱、诽谤、挑拨离间甚至是绑架——任何手段,只要你能做到干净利落就行。”
不愧是作为反派大小姐父亲的隐藏反派。
“反正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催眠魔法师身上去。他不是最近特别活跃,很想出名吗?那么再多添一些名气也不会拒绝才对。”
“催眠魔法师吗……我明白了,老爷。”
虽然不知道你是谁,但你也干了不少坏事,反正债多不压身对吧?
不过罗德没打算真的采取那些手段,一旦碰其中任何一样会造成没法回头的后果,万一原男女主角也能看到善恶值之类的怎么办?
因此,只能作为紧急情况下的备选,倘若下周一之后,与大小姐商量的计策有起到效果,就可以把它们彻底丢进垃圾桶里去。
“啊,对了,老爷。大小姐跟我说最近有伪装成平民的暗之女神信徒……”
“这件事我也明白,用不着你来提醒,罗德。”
“大小姐是想告诉您,一定要看好夫人才行。”
听到罗德的话后,公爵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。
“哼……告诉她,我们还用不着她一个小女孩担心。与其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,不如赶紧把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。好了,退下吧,罗德。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,只准成功,不许失败。”
“是,老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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